裹足前行
「我對你無怨無悔的付出,你怎麼可以這樣回報我?」簡單問句,道出生命中許多的無奈和悔恨。

在過去的日子中,我是個中間份子──在家無憂無慮、在學校表現平平、在教會乖乖聚會。當時我認為或許這就是最好的表現了,因為如果在眾人前太突出,被注意的同時,也容易在犯錯或失敗時被批評、指責;但如果毫無表現,就連被看見的機會都沒有,這樣會讓自己更加自卑失落……所以我總無意識的告訴自己,那就不要有什麼作為吧!

成為社工後,在勵友的北少和夥伴們一起盡心,運用專業扶持這些在生命裡跌跌撞撞的少年與家庭,卻在陪伴中感受到『自己也許比他們更無助』的徬徨。

 特別當擔負沉重使命感、懷著滿腔熱血,卻遇到不同調性的服務系統、反覆無常的家長、屢勸不聽的少年……感到擔子重量遽增的同時,心裡的熱忱也慢慢冷卻。

 

如此不同
有一名少年的Line動態標題這樣寫著:「如果可以,真想重來一次。」

 家暴、輟學、逃家、家庭問題、吸(販)毒、性交易、偷竊、加入幫派……在這些問題的字面下,是一次次真實生命的掙扎,和不知該如何找到出口的無奈。

 陪伴過的少年裡,有一位團體裡的『大哥』常會帶頭挑戰規範,與社工們滔滔不絕的辯論;他曾驕傲地和社工說自己有眼下三白,在面相上注定要剋六親,但和他相處後我們知道,他是個會為了保護珍惜的人而奮不顧身的孩子……一次他睡在中心的廁所,臉上都是傷,卻炯炯有神的和社工說:自己是為了朋友,衝到店裡和對方十幾個人打架……而這就是我服務他的開始。

 我常覺得和他處在一塊很辛苦!因為我們的價值觀有太多不同──例如他很想當頭做大哥而我只想平平凡凡、他不想遵守規範而我只想規矩行事、他認為和得來就在一起和不來的請滾蛋!而我則認為要盡量和大家都有好的關係。


其實我們都還是個孩子
印象最深的一次,是他在中心用音響特大聲地放著一連串舞曲,當時覺得又吵又難聽的我想請他關小聲,走到他面前後卻是問他舞曲歌詞的內容,可是語氣裡是帶著情緒的,我想他一定感受到了,所以在我不斷追問下,他激動大喊「你如果去夜店,這樣問會被人家笑!」而我仍不肯放棄,賭氣開始說著「歌詞有時比旋律還重要」的道理,結果我們就這樣僵持不下……他惡狠狠地瞪著我不講話,而我也板著臉覺得自己受了委屈。

 最後我向他道了歉,雖然衝突平緩了,但現在回想起來,總覺得自己當下很好笑……為什麼不坦白告訴他我覺得音樂很吵呢?為什麼我不能選擇離開現場?如果當時溝通的方式不同,結果會不會不一樣?如果可以,我真想重來一次……

 曾經,我陪著他在學校裡逛大街、在巷口裡抽菸、穿梭北投市場、坐在街邊吃炸雞披薩、到少年法庭開庭……,有時會想『自己為他付出了很多!他到底感受到了沒有?』但再多想一會兒,又覺得『自己是他的誰?跟他的朋友和家人比起來,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少。』

 後來在種種因素下他被迫離開北投,和父親開始新的生活,我們依然用fb維持著聯繫,但心裡總是無奈的覺得自己對他好像沒什麼影響力,也總後悔著自己沒能在為他多做些什麼……。

 

坦然前行
我知道自己還在努力,過程中或許會有怨懟、後悔,但我仍盡力去釋懷,用心去幫助、引導這些迷失在十字路口的少年們。

 在看完我的分享之後,你的心裡閃過了哪些人、事、物呢?是否在心中產生了些共鳴呢?或許需要花些時間好好思考自己的『怨』跟『悔』是什麼?如果可以,有什麼事情是你想再重來一次的?

 我認為『有』怨『有』悔的生命其實是真實而寬闊的,相信有天回顧一生,它必定會轉變為一種『無』怨『無』悔的生命。

 

北區少年服務中心 / 王頌恩 社工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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